“茅于轼风波”依然余波未了,魏英杰先生刊发《不要指望经济学家都为公众代言》一文,很干脆地提出抛弃“茅于轼们”,去寻找自己的利益代言人(1月12日《中国青年报》)。其实,任何人真正的“利益代言人”就是自己,另一位“别的人”也不一定靠得住,因为芸芸众生生活在不同的“视觉级差”里。
所谓“视觉级差”,简单地说,就是有人看见脑袋,有人看见胸脯,有人看见大腿,有人则看见脚脖子;就像电视片《大国崛起》,普通公众看到的是“原来人家这么精彩”,而智识阶层看到的是普世价值软实力的没有涉及。大家看到的不同侧面,都是真实的,这不像瞎子摸象;但是“视觉级差”里的认知者,通常都拿局部真实来替代全部真实,谬误从此产生。
同是经济学家,张维迎和茅于轼都赞成提高大学学费,这就是“学家”眼中的视觉对象;而普通老百姓特别是网友一片反对声,这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另一种对象、另一种结果。同样,茅先生所见的我国高校穷学生的比例,“只占”到10% 到20%,他显然是看见一个“少”字,而我却看见这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——贫穷学生占十分之一到五分之一,太多了。
我国的学费已经不低了,但 “视觉级差”中的茅先生看到的却是“不高”。而少收少补也好,多收多补也罢,不管是哪种方法,都是对学费资源进行配置的一种方式、一种路径。不同的路径,所要抵达的终极目标是一致的,都是为了帮助贫困学生能上得起学。所以茅先生的理论本质也是良性的,绝非劫穷济富,不应该受到那么多的谩骂。
哈佛大学的做法,或可值得借鉴。为了帮助寒门子弟“减负”,哈佛在去年12月10日宣布,出台新的财政计划 (12月17日《报刊文摘》。根据哈佛的新规,年收入在12万到18万美元之间的家庭,学生支付的学费仅为年收入的10%;6至12万的,拿出低于10% 的收入用作学费即可;而收入低于6万美元的家庭,则免除学生所有学杂费。这总体上就是直接减免、分类对待,而不是“先交后补”,这与我们茅先生的设想是不同的方向与路径。
茅先生“先交后补”、“多收多补”的构想,须有很多的外设条件,才有望“兑换”成现实。比如,大学环境是法治的,资源配置是公平的,教育体制是非官场化的,而我们难就难在这些方面。在法治化程度不高的地方,资源配置多一道环节,流失就多一分可能。美国是法治很健全的国家,要说哈佛采用资源重新配置的方式,必定会公平得多,但他们也没有采用,而是直接的减免。
我们要进行“先交后补”,必然就产生双重难度:“先交”高学费,这是第一重难度,这对许多贫困家庭来说就已经难于上青天了,要借、要讨、要贷、要欠、要慈善救助,哪个都是难事;“后补”同样不容易,因为我们的高校早已严重官场化,高收入得来的学费,很多用于行政支出了;一两所学校、在一两个开明领导手上,完全可能做得到,但全国那么多高校、那么多官员化的领导,这就难保证了。
所以,如今征收高学费,最后的受益者很大可能就不是贫困生。“视觉级差”中的权力方,看到的对象大抵就是这“自肥”的“好处”;所以他们听了茅于轼先生的建议,恐怕早就三把钥匙挂胸口——开心开心再开心了。
徐迅雷 (作者系《都市快报》首席评论员、杭州市政协委员) 来源:长江商报
2008-01-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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